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，可因為有那毒藥在身體裏，並不能如常地運功調息，這樣一來，也不知要到什麽時候才能調理好內傷。
可到底怎麽會引得毒發呢？
謝瑯記不得被許之恒施針之後的事，也不知道毒發之後的事中毒之人是記不得的，所以此時百思不得其解。
猛然間，謝瑯想起自己忽略了一件事，自己在禦書房內室裏吐血暈倒，是倒在地上了，而醒過來時在床上。
這說明什麽？
總不會是自己暈倒了還夢游爬回床上好暈得舒服點，肯定有人挪動了自己。
那麽問題來了，能進內室挪動自己的人會是誰？
除了楚傾，不會有別人了。
聯想到他剛才見到自己時的表現，謝瑯真恨自己這個豬腦子，他那麽說，肯定是知道自己聽見了那些動靜才會暈倒，肯定是他把自己挪到床上去的。
那楚傾會不傳召太醫給自己診治嗎？
他會找哪個太醫呢？
許之恒會用什麽法子把真氣逆行的自己弄醒呢？
謝瑯擡手拍了拍額頭，真是……這輩子難道要被楚傾害死嗎？
楚傾這輩子反殺自己？聽起來好像很帶節奏……
那他可真是要死的很慘了，因為據說毒發的人，最後會很慘，特別慘，慘的不忍直視。
那，現在他要怎麽辦呢？
148、楚傾是魔鬼
楚傾坐在坤寧宮裏喝茶，熱水已經續了三回，加上之前吃飯喝酒，三壺茶水下去，他覺得肚子幾乎要爆炸了。
可他還是不想放下茶杯，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茶水，那樣子，真是備受煎熬。
皇後從內室出來，此時已經換了一身寢衣，頭發披散在腦後。她說不上漂亮，卻也大方端莊，身材說不上熱辣，卻也凹凸有致。
平日裏她喜歡端著架子，穿著上也總是中規中矩，不會有半分逾矩。這會換了一副居家的打扮，倒是清新自然，親切了不少。
楚傾餘光瞥見皇後，卻是沒動，只盯著眼前的茶碗邊不敢松手擡頭。
“陛下，時辰不早了。”
皇後難得地有些害羞，說完這話就紅了臉，垂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看。
楚傾咽下最後一口茶水，放下茶盞，定定地看著皇後，眼神陰冷得可怕。
“皇後，這些日子以來，朕對後宮、對你，都有些疏忽，你沒有怪朕吧？”
皇後一直半垂著眼，只聽到他語氣和緩，卻沒註意他眼神裏的森寒。
“陛下，臣妾是您的妻，您說這話，豈不是跟臣妾生分了。”
楚傾笑笑，執起皇後一手拉到面前，淡淡地道：“既然皇後不想和朕生分，那你說說，為何要和太子說朕冷落你？”
皇後猛地擡眸，眼中一閃而過地驚慌盡數被楚傾捕捉到，他不禁冷笑：“皇後，你可真是對得起朕。”
“陛下，何出此言！臣妾絕沒有和睿兒說過，陛下，你不要聽信讒言。”
“讒言？”楚傾怪道，“皇後覺得這些話是誰告訴朕的？”
皇後抿著唇不語，眼神裏卻透出不屑。
楚傾被那眼神燙到，心中火氣一下子竄了起來，猛地起身抓著皇後的胳膊將她提到自己面前：“皇後，朕勸你不要自作聰明！”
皇後吃痛，卻掙不開他的鉗制，氣急敗壞地推著他，向後仰著脖子，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好像離他很遠。
“皇後這是做什麽，想推開朕嗎？”楚傾冷笑，“剛才還說想朕，現在就要推開，皇後真是心思難測。”
說著，手上用力將皇後抱進懷裏，強迫她和自己臉對著臉。
“你放開，放開我！”皇後搖著頭用力推他，“不要碰我，你這個魔鬼！”
楚傾一楞，旋即獰笑起來：“魔鬼？皇後忘了，朕可是你的結發夫君！原來在你心裏，朕就是個魔鬼嗎？怪不得，怪不得你把睿兒教的那麽怕朕、抵觸朕！那是朕的嫡長子，皇後，你安的什麽心！”
楚傾真是越想越氣，本來心裏就攢了一團火，現在想起兒子被帶歪，更是心痛的不能呼吸。
魔鬼，你才是魔鬼，你全家都……算了，自己也是她家的！可還是好氣啊！
楚傾暴躁起來，那可是闔宮上下都怕的。
雖然最近他很少暴怒發火了，可誰要就此以為他真是個溫柔體貼的皇帝，那可真是開玩笑了。
楚傾把皇後猛地丟開，皇後向後踉蹌著退了兩步，腿窩撞到椅子，身體失去平衡，一下子歪倒在地上。她還沒來得及擡頭，就聽到“砰”地一聲巨響，接著一陣稀裏嘩啦杯盤碎裂的聲音。
是楚傾把桌子掀翻了。
坤寧宮新任的掌事嬤嬤姓劉，也是上次出事後，皇後從聞家提拔上來的心腹。
此時劉嬤嬤聽到動靜帶人沖進來，卻被楚傾的眼神呵阻，嚇得全部跪下不敢出聲。
只劉嬤嬤關切地偷偷看向皇後，見她像是傻了似的呆呆地坐在地上，心都抽成了一團。
“皇後娘娘……”
“滾！”楚傾雙目赤紅，擡腳踢飛一個景泰藍的小瓶子，“全都滾出去！”
瓶子撞在門框上，剛好砸在劉嬤嬤身邊，眾人嚇得顫栗，再不敢耽擱，又潮水般退了出去。
楚傾掀翻了桌子還不夠，又擡腳踹上周圍的椅子，像頭暴躁的雄獅，在房間裏轉圈，所到之處無不是暴風驟雨般被破壞掉。
皇後跌坐在地上，嚇得渾身發抖，擡手捂住眼睛，嗚嗚咽咽地哭起來。
楚傾把寖殿裏能砸的能摔的，全都砸了摔了，看著倒在一地狼藉中的皇後，這才停了手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，笑道：“皇後哭什麽，你說朕是魔鬼，朕就做一做魔鬼的樣子來給你看，滿意嗎？若是還不夠，朕還可以做更多。”
皇後瑟縮著擡頭，卻見楚傾緩緩地走到面前，俯身看她，臉上還掛著那種猙獰又陰冷的笑。
“告訴你爹，年紀大了就好好歇著，朕會保住聞家的榮華富貴。可如果想太多，做太多，就別怪朕，翻臉無情！”
皇後的臉被楚傾捏在手裏，那力氣大到她幾乎以為下頜骨要被捏碎了。
眼前的楚傾，臉色陰郁冰冷，眼裏沒有一絲溫度，就好像從地獄裏爬出的餓鬼，時刻準備把自己吞吃進肚。
驚恐地看著楚傾，皇後費力地想把臉掙出去，卻發不出一點聲音。
“怎麽，皇後覺得朕說的不對？”楚傾眉目一厲，“還是說，皇後不願意在坤寧宮裏住了？”
皇後悚然而驚，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滿心的迷茫和疑惑。他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，怎麽能，生了廢後的心思！
她瞪大了眼睛看著楚傾，他眼裏醞釀著的風暴叫她深深地恐懼，那是風雨之前的飛沙走石，那是一觸即發的暴虐嗜血，那是叫她不敢有一絲違逆的極度恐怖。
那不就是魔鬼的眼神！
皇後強自壓下心裏一瞬間的各種情緒，微微點頭，垂下眼皮低聲道：“陛下，臣妾不敢。”
片刻後，楚傾忽然就吃吃地笑了起來：“這才對嘛，皇後，就應該是這麽乖巧的人。”
皇後詫異地擡眼看他，面前的這個人，輕快地笑著，眼神澄澈毫無雜質，似乎剛才那個猙獰恐怖的人和他沒有半分關系。
楚傾使壞的時候總是笑得痞氣，奈何他那麽英俊，叫人不忍心怪他，而他一旦溫柔下來，又總是能將人融化。
皇後轉開眼珠不去看他，卻忽然覺得身上一輕，自己竟是被楚傾給抱了起來。
雙腳騰空的感覺讓人有些不踏實，皇後下意識地摟住了楚傾的脖子。
楚傾垂眸看了她一眼：“地上太亂，怕你紮了腳。”
皇後怔怔地看著他，忽然就不可抑制地哭了起來，而且越哭越大聲。
149、需要防身的皇帝
楚傾被她忽然爆發的哭聲驚了一下，把她放在床上，微微皺眉：“除夕夜裏哭，不吉利。”
皇後聽了，這才慢慢收了聲，卻不肯放開手，只摟著楚傾的脖子把自己靠上去。
“陛下，陛下臣妾錯了，臣妾不該嫉妒，更不該怪你怨你。陛下，你別離開臣妾！”
楚傾側身坐下來，擡手輕輕拍著她後背：“別亂想，朕怎麽會離開你呢。朕剛才氣得狠了，是不是嚇著玉兒了，你別哭了。”
可皇後剛才哭得太猛，一下子停不下來，竟是伏在楚傾胸前抽噎起來。
楚傾嘆了口氣，擡手在她後背輕輕順氣：“睡一會吧，玉兒，朕的玉兒。”
“陛下，陛，陛下……”
“在呢，朕在。”
“陛下。”
“嗯？”
“別離開臣妾。”
“嗯。”
皇後終於閉著眼睛睡著了，只是手還抓在楚傾的衣襟上不肯松開。
楚傾一點點地把她的手指掰開，才將她放平躺在床上。
看著皇後保養得宜沒什麽變化的睡顏，再轉頭看滿屋狼藉，楚傾忽然就想到當年皇後初入潛邸，兩人的洞房花燭夜。
他不知道的是，此時皇後在夢裏，也回到了那一晚。
“漱玉？這名字可真好聽，你長得也好看。嘿嘿，我叫楚傾，以後，嗯，你就是我的太子妃了，你開心嗎？”
“楚，嗯，殿下，以後要請您多多照顧。臣妾，臣妾開心的。”
“那就好，我還怕你嫌棄我廢柴。父皇都不喜歡我了，我都怕連累你。”
“殿下怎麽這麽說，您年少有為，能力超群，所有人都很喜歡你的。”
“啊，那你喜歡我嗎？”
“喜歡，喜歡的。”皇後滿臉紅暈，卻不知哪裏來的勇氣，一口氣地說了下去，“三年前，臣妾進宮參加元宵宴，見過殿下的，殿下那時在禦花園裏猜燈謎。臣妾一輩子也忘不了。”
楚傾根本記不得什麽三年前的元宵宴了，他頓了頓，執起皇後的手，輕聲道：“漱玉，以後我會對你好的。”
“嗯，臣妾也會好好待殿下，盡力輔佐你。”
我會對你好，說得可真容易啊！
楚傾苦笑著站了起來，緩緩地走出寖殿，劉嬤嬤等都戰戰兢兢地盯著他卻不敢上前。
樹以拿著披風走過來：“陛下，外面冷，您穿上一點。”
楚傾點點頭，由著樹以幫自己穿了披風，才轉身對著一眾宮人道：“坤寧宮的掌事嬤嬤是哪一個？”
劉嬤嬤上前跪倒：“陛下，正是老奴。”
“嗯，今兒皇後累了，讓她好好歇著吧，明日祭天不用她去了。”
劉嬤嬤的心猛地向下沈，每年一次的祭天是皇後昭示地位的最重要時刻，帝後相攜祭天，如果不能出現，那恐怕後位動搖，就指日可待了。
劉嬤嬤正心裏熬煎，卻聽楚傾又開口道：“樹以，明日從朕的私庫裏把那個紅珊瑚送來坤寧宮，初二朕陪皇後省親時帶上。”
樹以垂眸：“是，奴才遵旨。”
劉嬤嬤心頭又是一喜，這些年皇上只在潛邸時成親那一次陪著皇後回過聞家，如今提出陪著省親，又單獨加了賞賜，那是不是說明，他心裏還是看重皇後的？
可剛才寖殿裏那個樣子，劉嬤嬤不知如何是好，除了磕頭謝恩，她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和動作。
楚傾當然也不會在意一個老嬤嬤做什麽想法，他只是單純地想讓皇後好好地歇歇，然後給她掙個面子。
皇後變成現在這樣，他有很大的責任，他不希望那個和自己結發相守的人，變成自己的敵人，更不希望她因此而帶偏了太子。
稚子無辜，便是大人之間再多的嫌惡，都不該讓小孩子過早地介入進來。睿兒應該是天真活潑的，應該是比自己快樂的。
楚傾目前想不到更好的辦法，只能再退一步，他當然可以直接隔離皇後和太子，可那樣的話，仍然避免不了太子心裏對自己生出怨恨。
真是糟心啊！
楚傾沒再理會其他人，信步出了坤寧宮，站在星空下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，不知為什麽，他總是覺得坤寧宮裏好像空氣稀薄，好像多呆一會就會窒息死掉似的。
“樹以啊，你說朕是不是太心軟了？”
樹以揮退了跟上來的宮人，獨自跟在楚傾身邊，笑道：“陛下宅心仁厚，這不是很好嗎？”
“婦人之仁罷了。”
樹以一楞：“陛下若是不願意，何必要去聞家，這些年您從未陪著哪位後妃回過娘家，此例一開，怕是，怕是娘娘們又會爭寵了。”
“隨她們去爭好了。”楚傾搖搖頭，“朕不想讓睿兒疏遠朕。”
樹以搖搖頭：“陛下，奴才以為太子殿下沒有疏遠您，他才多大的人，若是沒有人在身邊說三道四，怎麽會表現成那樣。”
“你也覺得是有人和他說了什麽？”楚傾神色晦暗，“他奶嬤嬤的事難道叫人知道了？”
“陛下，東宮裏的人，恐怕不能留了。”樹以沈聲道，“您上一回對坤寧宮使的是雷霆手段，可怎麽到了東宮，就束手縛腳起來了呢？陛下，比起皇後娘娘，太子殿下才是您更該關註的人。”
楚傾一震，恍然笑道：“樹以，你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！原是朕想偏了。樹以，這事你去辦，附耳過來。”
樹以聽楚傾說完，點點頭道：“陛下真是巧心思，只不過奴才到底不過一個太監，這事說不得還要花些時日。”
楚傾點點頭：“你想怎麽做？”
“陛下，奴才以為，太子殿下過年就十歲了，上書房裏的功課之餘，也是時候指一名帝師了。”
楚傾聽了反而沈默下來，帝師並不是那麽好找的，這人要學識淵博，卻不能迂腐，為人忠直而不固執，處世圓融卻不能圓滑，狡黠而不狡詐，應該像徐時清那樣。
可滿朝文武，哪裏能有一個那樣的人，又同時叫自己可以全心信任的呢？
“這得容朕仔細思量，但是你能做到哪一步盡管去做，萬事有朕。”
“是，奴才必定竭盡全力！”樹以跪下來叩了個頭，然後直起身子望著楚傾道，“陛下，縱有妖魔千萬，奴才是您手中刀，助您降妖除魔！”
楚傾笑，又是一把刀啊，上一次說這話的人好像是，陸思林？
怎麽在他們眼裏看來，自己這麽需要防身的嗎？
150、少君不乖了
到底還是放心不下謝瑯，楚傾看時辰還早，叫樹以遣走儀仗，只和他兩個一路悄悄地往珍菀閣去。
樹以有點猶豫：“陛下，這恐怕不合規矩吧？”
過年這三天，除夕、初一、初二，按照祖制，皇帝是應該和皇後一起過的。今兒楚傾在坤寧宮發了那麽大的脾氣，不留宿也沒什麽，可要是緊接著跑來珍菀閣，那……
“有什麽不合適的？”楚傾笑笑，“朕是皇帝，朕就是規矩。”
樹以撇撇嘴，好吧，你是皇帝你最大。心道也不知道皇上對青少君是怎麽個意思，寵起來那是甜言蜜語，幾乎要捧上天，嘚瑟起來沒個邊。
可一到裉節上，皇上就好像完全變了個人，似乎從來沒把青少君放在心上。
現在想來，他的那些寵愛，分明都是把青少君往風口浪尖上推，就好像現在，他在坤寧宮鬧騰一場，就算是悄沒聲地跑來珍菀閣，難道明兒宮裏不是人盡皆知？這不就是把青少君架在火上烤嗎？
樹以不明白，這麽淺顯的道理，皇上是真的想不透，還是不願意想，甚至於，看他樂此不疲的樣子，樹以後背有些發寒，該不會是故意的吧？
“去叫門。”楚傾站在珍菀閣門外，抱了抱胳膊，“還真是挺冷的。”
樹以上前叫門，許久小竹才過來開門，看見楚傾和樹以自然免不了驚訝。
不過入宮時間不短，小竹已經知道這種時候不能表現得太過，飛快地把門打開，小竹跪下道：“恭迎皇上，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。”
珍菀閣裏寂靜一片，楚傾看了看道：“伺候的人呢？怎麽是你來開門，青少君睡了？”
小竹道：“回陛下的話，公子回來之後就讓大家回去歇著了，奴才一直沒睡，公子已經睡下了。”
楚傾點點頭，向前邁步道：“起來吧，帶路。”
裏間屋外，楚傾脫了揮退了樹以和小竹，自己輕輕地走了進去。
身後樹以把門掩上，看了小竹一眼：“走吧。”
小竹欲言又止，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眼內室關好的門，終於還是什麽都沒說，跟著樹以出去了。
謝瑯半夢半醒之間，朦朦朧朧地聽到有人進門，以為是小竹，便翻了個身，嘟囔道：“你再折騰就別守夜了，吵死個人。”
楚傾勾了勾唇，謝瑯卸下所有防備的樣子，總是能輕而易舉地擊中他心裏最柔軟的地方。
他在床邊輕輕坐了，謝瑯包著紗布的手放在被子外面，楚傾微微皺眉，拉起他的手看了看。
傷口在掌心，難道是回來之後弄的？
嘆了口氣，楚傾把他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下，然後才輕輕地放下。
“嗯，知道了。”謝瑯閉著眼睛又嘟囔了一句，不舒服地翻了個身，還很不老實地蹬了下被子。
楚傾搖搖頭，無奈地起身，幫他把錦被弄好，重新坐回去，卻發現謝瑯已經醒了，正瞪著眼睛在看自己。
“楚傾，你來了？”
楚傾笑笑：“嗯。”
謝瑯揉了揉眼，伸手去摸他的臉：“楚傾，你又回來了，你不生我的氣了是不是？”
楚傾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臉上，點點頭：“不氣。”
謝瑯笑：“我就知道，無論如何，你都不會怪我。”
說著，他靠在楚傾的胸前，輕聲道：“我好想你，一直想一直想，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，楚傾，別離開我，永遠都別離開我。”
“嗯，不離開。”楚傾輕輕撫上他的長發，幽幽地道，“永遠都不離開。”
生生死死，都綁在一塊好了。
謝瑯高興地擡頭，追著去吻楚傾，結果卻被他擋開。
“你身子沒事了？”
“楚傾，你不想我嗎？”謝瑯開始脫自己的衣服，一邊脫一邊把盯著楚傾看，“我每日都想你，想得快要瘋掉了，我拼了命地來到你身邊，我要把一切都給你。”
誒？
楚傾有點莫名，尷尬地拉著他的手，不讓他把裏衣脫掉：“你幹嘛？阿瑯，今兒你還沒要夠？”
謝瑯湊上去親他，一邊親一邊喃喃地道：“不夠，要你，永遠都不夠。”
楚傾被他親的有點暈，心道謝瑯這是怎麽了？示好示的未免太誇張了吧？就算他以為自己生了氣，也不至於這樣，畢竟之前他可還是在生自己的氣呢，這麽快就忘啦？
直覺有點不對勁，楚傾猛地推了謝瑯一把，扶著他的肩膀道：“阿瑯，你沒事吧？”
謝瑯目光迷離，兩只眼睛像是兩窪氤氳著水汽的泉，滿滿的情意隨時都要溢出來似的。
他一根手指戳了戳楚傾的臉，笑著在他胸前打圈：“楚傾，陛下，想不想要我？嗯？”
楚傾眼神一暗，攥住他的手：“怎麽要？”
謝瑯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，盯著他道：“怎麽要都成。”
楚傾呼吸漸重，猛地把他推倒壓在身下：“這可是你自己說的，怎麽都成？”
謝瑯朱唇微張，沖著楚傾嘬了一下，又笑著朝他眨眨眼，那樣子真是把人的心肝脾肺腎都要勾出來了。
楚傾翻身上床，管他呢，楚傾心裏苦笑，誰知道明天是先看見初陽升起，還是先遇到什麽意外。
人生在世，及時行樂。美人在懷，誰還管特麽的家國天下！
謝瑯在身下笑的肆意，一邊還不忘了幫楚傾把衣服脫掉。
片刻後，兩人赤誠相見，謝瑯眼睛亮的發光，撐起上身去親楚傾，把他那雙薄情的唇含在嘴裏。
“阿瑯又不乖了，是不是該打屁股？”
151、承認不承認？
謝瑯擡起眼皮看他，那眼神似是在說：你打啊，打嘛。
楚傾看得心裏發癢，誰知嘴唇又是一疼，他這回是猝不及防，一下子就沒脾氣了。
謝瑯卻毫無顧忌，在他臉上塗滿了口水。
楚傾氣不打一處來，幹脆地將人拎起來翻了個面，從床幔上扯下條帶子，三下五除二把謝瑯地雙手捆在背後。
“嗯，楚傾，你幹嘛啊？”
謝瑯的臉紮在被子裏，不滿地扭了扭屁股，想要爬起來。
“啪！”
一聲脆響傳來，謝瑯瞬間石化：“啊，幹，幹嘛？你打我？”
“剛才不是說了要打屁股嗎？”楚傾笑著按在他緊致挺翹的臀瓣上，輕輕地揉捏，“阿瑯說的，那就幹吧。”
謝瑯臉上爆紅，他扭了扭腰，卻被楚傾壓了下去。
“啪！”又是一聲。
“不要，不要打。”謝瑯終於哭起來，全沒剛才的熱辣大膽，期期艾艾地哭求，“楚傾，不要打了，啊！”
可楚傾卻沒理他，反而好像覺得這樣很有趣似的，直到他沒了動靜，這才把人拉起來。
謝瑯早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，雙手被捆在背後不能動彈，被楚傾撈起來就一下子倒在他腿上。
“我錯了，錯了行嗎？楚傾，你放開我吧。我再也不鬧了，再也不做讓你生氣的事了，再也不害你了，求求你！饒了我吧！”
“哦？少君承認自己害過朕？”
謝瑯一驚，趕緊搖頭：“沒有沒有，你別這樣，楚傾，你別纏著我了，我找到他了，我會好好待他的，求你，求你走吧，以前都是我不好行嗎？求你，求你！”
楚傾皺眉：“你找到誰了？你要好好待誰？”
“你，找到你了。”謝瑯哭得全身都在抽，“我錯了，我真的錯了，楚傾，你就讓我改了吧，你給我個機會改，給我個機會啊！”
楚傾冷笑，挺了挺腰：“看看你怎麽抓住這個機會。”
謝瑯一頓，淚眼擡起朦朧地看了楚傾一眼。
楚傾被他的腦子裏一瞬間放空，再也想不起旁的了。
152、咱家楚傾的命不好
初一一早，謝瑯是被宮裏的傳來的鼓樂聲叫醒的，起身時卻感覺身體好像被用石磨碾過一般，酸楚疼痛鋪天蓋地般襲來。
掀開被子，謝瑯被自己身上的那些痕跡驚呆了，昨晚上，到底發生了什麽？
手腕上路兩道深深地勒痕已經淤青，謝瑯皺眉，惡趣味的話，好像只有楚傾。
可昨晚，他不是在坤寧宮嗎？
想到昨晚那個羞恥又暴虐的夢，謝瑯打了個寒顫，難道那不是夢！
自己這是怎麽了，為什麽連夢境和現實都分不清了？如果昨晚不是夢，那他會不會和楚傾說了什麽……不該說的話？
這個念頭一起，謝瑯不由得擔心起來，外面鼓樂聲越來越響，算時辰，應該是皇上領著文武百官出宮去祭天回來了。
謝瑯皺眉，起身飛快地穿好衣服出門。
小竹端著早膳從外面進來，見謝瑯穿戴好了，趕緊上前問道：“公子，你覺得怎麽樣？身子有什麽不舒服的嗎？”
謝瑯這才想起昨天的那些事，擡手按在腰間，突然臉色一沈，轉身回內室開始翻箱倒櫃。
小竹跟著進來，楞楞地問道：“公子你找什麽啊？你跟我說說，我幫你找。”
“你先出去，我自己找。”謝瑯頭也不擡，手上不停地翻騰。
小竹皺眉：“那，那早膳……”
“出去！”謝瑯低喝一聲，“關好門，在外面等著。”
小竹嚇了一跳，從沒見謝瑯這個樣子，趕緊點了點頭退出內室，順手把門關上了。
謝瑯在房間裏翻了個遍，猛然想起昨晚自己走過的那個假山，又匆匆忙忙地把自己重新穿戴一番，一路沖出了珍菀閣。
禦花園裏此時沒什麽人，應該都在前邊迎接楚傾了，謝瑯松了口氣，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到了假山旁邊，瞅準一個空子，趕緊鉆了進去。
仔仔細細地找了好半天的功夫，一無所獲的謝瑯頹然地從假山另一頭出來，眉頭深鎖。
前面就是禦書房，要不要去那裏找一下？可是現在卻不能去，得找機會才行，不能讓楚傾知道那東西丟了。
“青少君？”
謝瑯猛地擡頭，米哲修笑瞇瞇地站在不遠處，和自己打招呼的就是他。
警惕地四下看看，謝瑯笑著還禮，卻沒說話。
這一世他和米哲修沒有見過面，如果自己開口叫出他名字，那豈不是太奇怪了。
米哲修笑著走過來，一揖到底：“工部侍郎米哲修，見過青少君。”
謝瑯點點頭：“原來是米大人，您好。”
“少君來見皇上？”
謝瑯看了看前面不遠處的禦書房，笑著搖頭：“今兒是初一，陛下要忙的事情多，本君不敢打擾，不過是出來轉轉罷了。米大人這是在做什麽？”
米哲修笑：“等著陛下召見，出來隨便逛逛。”
謝瑯“哦”了一聲，道：“那不耽誤米大人了，告辭。”
“哎青少君，幹嘛急著走啊？”米哲修笑著攔住謝瑯的去路，抓住謝瑯的手捏了下，又悄悄地指了指假山，“進去聊兩句？”
謝瑯冷哼一聲，抽回手道：“米大人請自重！”
“哎呦，你是真把自己當貞潔烈女了嗎？”米哲修諷刺地掃他一眼，“我進去等你，否則，別怪我把你那點破事全都抖落出來。”
謝瑯眼中閃過殺意，卻又立刻笑了笑：“本君貞潔與否，只有皇上有資格評價，旁的人還是莫要自取其辱的好。”
米哲修斜睨他一眼，徑直進了假山洞裏。
他這麽一走，謝瑯反倒有些躊躇起來，米哲修找他做什麽他大致能猜到，梁王來信催他盡快促成榮王舉事，還有查清飛鸞組織的底細，他一直借口推脫。
如今，那邊想必是等不及了。
原本謝瑯是絕不會理米哲修的，可今天他的想法卻有些變了，因為身體莫名其妙地毒發，而且似乎毒發之後的事他記不起來，這都讓謝瑯無端地恐慌起來。
他比任何時候都急於弄到解藥，但是那解藥只握在梁王手裏。
事已至此，謝瑯深吸一口氣，見周圍並沒人註意到自己，便也若無其事地走進了山洞。
不遠處，楚傾換了一身衣服從禦書房出來，正瞧見謝瑯鉆進山洞的背影，不由得一頓。
想了想，楚傾對樹以道：“今日哪都不去了，朕就在禦書房理事，你帶人去乾元殿，準備午膳，朕一個人在周圍溜達溜達。”
樹以走在楚傾身後，並沒瞧見謝瑯，滿心疑惑地點頭應了，行禮之後便帶人離開。
楚傾看了看周圍，謝瑯鉆進山洞的那個地方是一個死角，平時幾乎沒人會經過那裏，除非有心鉆進假山去玩。
可謝瑯是跑來玩的嗎？
楚傾想了想，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哨子，無聲地吹了一下。
龍十七閃身出現，跪在楚傾面前：“陛下，有何吩咐？”
楚傾拿著小哨子笑道：“這玩意吹的你們真能聽見？”
龍十七滿頭黑線，從右耳中取出一個東西，呈給楚傾看，才道：“屬下等耳中帶有這個，能聽到無聲哨的哨音。”
楚傾很想戴上試試，卻又惦著謝瑯，便點頭道：“知道了。你在這附近守著，不要讓人靠近，青少君進去了，朕去那裏看看。”
龍十七一直遠遠地跟著楚傾，也不知道謝瑯進了假山。
不過聽他這麽一說，龍十七看了看幽暗的山洞，不由得感慨，皇上和青少君真是城會玩！
楚傾不知道自己又被暗衛誤會，以為這是要去打野戰了。
他想的是謝瑯中了毒，毒發的話腦子恐怕不好使，要是叫人瞧見了，就沒法在宮裏呆了。
這種念頭一起，楚傾都覺得有點怕自己了，真是要擰巴到死了！
不過這會他沒時間糾結，腳步匆忙地跟了上去。
然而，事情總是這麽湊巧，又不湊巧……
到了假山洞口，裏面傳來的聲音幾乎讓楚傾當場石化，他想……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想什麽。
他以為自己會生氣，暴怒，然後沖進去捉奸捉雙，看看到底是誰那麽大膽子敢綠他！接著再狠狠地打這兩個奸夫淫夫一頓，當然，最後喲啊宰了他們。
可他並沒有。
謝瑯隱忍的聲音一聲聲撞進耳朵裏，粗重的喘息聲，衣服撕裂開的聲音，都讓楚傾眼前一陣陣發黑。
我的命好苦，楚傾想，我這是造了什麽孽……
153、我誤會你了嗎？
三世，他活了三世，縱然是被謝瑯害死，可他從沒懷疑過謝瑯對自己的感情，更沒懷疑過謝瑯對自己的，身體上的忠誠。
他以為謝瑯無論如何都是愛自己的，雖然那種愛很畸形很扭曲，他以為……原來也不過是他以為的。
腦補了一出野戰大戲，只不過男主不是自己。
楚傾一手扶著假山石，擡眼看見自己手背上的傷口，那是昨天他砸在黃花梨床框上時留下的。
昨天他第一次知道謝瑯中毒的事，也是第一次覺得，自己並非對謝瑯全然了解。
可今天他才發現，何止是不全然了解，應該是全然不了解。
楚傾苦笑著想，裏面的兩個人在做什麽？
謝瑯好像很難受，他的聲音裏帶著哭腔。可他如果不願意，為什麽不反抗，他不是功夫很厲害的嗎？
楚傾攥了攥拳頭，謝瑯昨天真氣逆行受了內傷，他應該沒法反抗，那麽那個強迫他的人肯定更厲害了。
楚傾想到這，忽然很想叫人來，至少把龍十七叫來，讓他去幫謝瑯脫身也好。
可他張了張嘴，到底還是沒有出聲。
楚傾前所未有地恨自己，恨自己的懦弱。在感情裏，他從來的都是那個卑微且懦弱的，就算是發脾氣，都會下意識地想著怎麽能圓回來，怎麽再哄人。
可是到頭來，他得到了什麽？
第一世是謝瑯親手端來的粥毒死了自己，第二世……
楚傾捂著胸口，氣息有些不穩，他清晰地記得大火灼燒的痛，記得自己被人鎖著脖子拉出來招搖過市時的屈辱，更記得一刀刀割上身體的感覺。
楚傾搖搖頭，強迫自己不再去想。
仰起頭看天，冬日的陽光溫暖和煦，卻刺的眼睛睜不開。山洞裏再沒了聲響，楚傾不知道是自己聽不見了，還是那兩人已經完事離開了。
他背靠上假山，頹然地站著，他知道自己放棄了一個機會，一個和謝瑯一了百了的機會。
可心裏卻似乎並不難受，反而松了口氣似的，好像事情本該如此，自己本該這樣。
謝瑯從假山裏出來，轉頭就看見了楚傾，正靠在假山上盯著山洞看，那雙眼睛裏，滿是他看不懂的情緒。
謝瑯驚訝地頓住腳步，現在轉身已經太遲，楚傾似乎是等在外面許久了，那他都聽到了什麽嗎？
謝瑯下意識地往回瞄了一眼，腦子裏飛快地思考著對策，腳下卻不停，朝楚傾走了過去。
“臣參見皇上，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。”
楚傾沒有說話，謝瑯擡起頭來，沖著他笑：“皇上，過年好！臣祝您心想事成，萬事如此！”
楚傾有一瞬間的晃神，幾乎就要伸手拉他起來，然後好好地抱住他——這個自己“失而覆得”的謝瑯。
可他眼光下移，瞥見謝瑯領口處的一點外翻，那是匆忙整理衣服時，沒來得及弄好的痕跡。
楚傾閉了閉眼，再睜眼時，臉上神色已經滿是猙獰。
謝瑯大驚，想要說話，卻見楚傾猛地揚手，那只手重重地落在他一邊臉頰上，他的心也隨之猛地下沈。
果然，楚傾還是聽見了。
楚傾這一巴掌打的極重，聲音也大得很，謝瑯被他打得撲倒在地上，半天都沒緩過神來。
隱在不遠處的龍十七聽見動靜，回頭看時也嚇了一跳，皇上這是怎麽了？打野戰不順利還是青少君沒配合？這一巴掌，也真是太狠了。
想了想，龍十七決定趕緊躲遠點，再讓人把更大的範圍清場，主子要玩狂野的，自己肯定不能看啊！
龍十七覺得自己揣摩聖意很到位，真是個棒棒噠暗衛呢！
謝瑯只覺得耳朵嗡嗡地響，眼前一陣陣地發黑，他強撐著身體重新跪好，磕了個頭，才道：“陛下，臣不知道您為何發火，可臣求您莫要動氣，氣大傷身。”
楚傾冷冷一笑，伸手捏著謝瑯的下巴，迫使他擡起頭來看著自己。
“青少君，你可真是心疼朕啊！”
謝瑯得了臉仿佛正在被火灼燒，那種火辣辣的疼讓他相信，自己沒有做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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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到底怎麽會引得毒發呢？
謝瑯記不得被許之恒施針之後的事，也不知道毒發之後的事中毒之人是記不得的，所以此時百思不得其解。
猛然間，謝瑯想起自己忽略了一件事，自己在禦書房內室裏吐血暈倒，是倒在地上了，而醒過來時在床上。
這說明什麽？
總不會是自己暈倒了還夢游爬回床上好暈得舒服點，肯定有人挪動了自己。
那麽問題來了，能進內室挪動自己的人會是誰？
除了楚傾，不會有別人了。
聯想到他剛才見到自己時的表現，謝瑯真恨自己這個豬腦子，他那麽說，肯定是知道自己聽見了那些動靜才會暈倒，肯定是他把自己挪到床上去的。
那楚傾會不傳召太醫給自己診治嗎？
他會找哪個太醫呢？
許之恒會用什麽法子把真氣逆行的自己弄醒呢？
謝瑯擡手拍了拍額頭，真是……這輩子難道要被楚傾害死嗎？
楚傾這輩子反殺自己？聽起來好像很帶節奏……
那他可真是要死的很慘了，因為據說毒發的人，最後會很慘，特別慘，慘的不忍直視。
那，現在他要怎麽辦呢？
148、楚傾是魔鬼
楚傾坐在坤寧宮裏喝茶，熱水已經續了三回，加上之前吃飯喝酒，三壺茶水下去，他覺得肚子幾乎要爆炸了。
可他還是不想放下茶杯，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茶水，那樣子，真是備受煎熬。
皇後從內室出來，此時已經換了一身寢衣，頭發披散在腦後。她說不上漂亮，卻也大方端莊，身材說不上熱辣，卻也凹凸有致。
平日裏她喜歡端著架子，穿著上也總是中規中矩，不會有半分逾矩。這會換了一副居家的打扮，倒是清新自然，親切了不少。
楚傾餘光瞥見皇後，卻是沒動，只盯著眼前的茶碗邊不敢松手擡頭。
“陛下，時辰不早了。”
皇後難得地有些害羞，說完這話就紅了臉，垂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看。
楚傾咽下最後一口茶水，放下茶盞，定定地看著皇後，眼神陰冷得可怕。
“皇後，這些日子以來，朕對後宮、對你，都有些疏忽，你沒有怪朕吧？”
皇後一直半垂著眼，只聽到他語氣和緩，卻沒註意他眼神裏的森寒。
“陛下，臣妾是您的妻，您說這話，豈不是跟臣妾生分了。”
楚傾笑笑，執起皇後一手拉到面前，淡淡地道：“既然皇後不想和朕生分，那你說說，為何要和太子說朕冷落你？”
皇後猛地擡眸，眼中一閃而過地驚慌盡數被楚傾捕捉到，他不禁冷笑：“皇後，你可真是對得起朕。”
“陛下，何出此言！臣妾絕沒有和睿兒說過，陛下，你不要聽信讒言。”
“讒言？”楚傾怪道，“皇後覺得這些話是誰告訴朕的？”
皇後抿著唇不語，眼神裏卻透出不屑。
楚傾被那眼神燙到，心中火氣一下子竄了起來，猛地起身抓著皇後的胳膊將她提到自己面前：“皇後，朕勸你不要自作聰明！”
皇後吃痛，卻掙不開他的鉗制，氣急敗壞地推著他，向後仰著脖子，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好像離他很遠。
“皇後這是做什麽，想推開朕嗎？”楚傾冷笑，“剛才還說想朕，現在就要推開，皇後真是心思難測。”
說著，手上用力將皇後抱進懷裏，強迫她和自己臉對著臉。
“你放開，放開我！”皇後搖著頭用力推他，“不要碰我，你這個魔鬼！”
楚傾一楞，旋即獰笑起來：“魔鬼？皇後忘了，朕可是你的結發夫君！原來在你心裏，朕就是個魔鬼嗎？怪不得，怪不得你把睿兒教的那麽怕朕、抵觸朕！那是朕的嫡長子，皇後，你安的什麽心！”
楚傾真是越想越氣，本來心裏就攢了一團火，現在想起兒子被帶歪，更是心痛的不能呼吸。
魔鬼，你才是魔鬼，你全家都……算了，自己也是她家的！可還是好氣啊！
楚傾暴躁起來，那可是闔宮上下都怕的。
雖然最近他很少暴怒發火了，可誰要就此以為他真是個溫柔體貼的皇帝，那可真是開玩笑了。
楚傾把皇後猛地丟開，皇後向後踉蹌著退了兩步，腿窩撞到椅子，身體失去平衡，一下子歪倒在地上。她還沒來得及擡頭，就聽到“砰”地一聲巨響，接著一陣稀裏嘩啦杯盤碎裂的聲音。
是楚傾把桌子掀翻了。
坤寧宮新任的掌事嬤嬤姓劉，也是上次出事後，皇後從聞家提拔上來的心腹。
此時劉嬤嬤聽到動靜帶人沖進來，卻被楚傾的眼神呵阻，嚇得全部跪下不敢出聲。
只劉嬤嬤關切地偷偷看向皇後，見她像是傻了似的呆呆地坐在地上，心都抽成了一團。
“皇後娘娘……”
“滾！”楚傾雙目赤紅，擡腳踢飛一個景泰藍的小瓶子，“全都滾出去！”
瓶子撞在門框上，剛好砸在劉嬤嬤身邊，眾人嚇得顫栗，再不敢耽擱，又潮水般退了出去。
楚傾掀翻了桌子還不夠，又擡腳踹上周圍的椅子，像頭暴躁的雄獅，在房間裏轉圈，所到之處無不是暴風驟雨般被破壞掉。
皇後跌坐在地上，嚇得渾身發抖，擡手捂住眼睛，嗚嗚咽咽地哭起來。
楚傾把寖殿裏能砸的能摔的，全都砸了摔了，看著倒在一地狼藉中的皇後，這才停了手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，笑道：“皇後哭什麽，你說朕是魔鬼，朕就做一做魔鬼的樣子來給你看，滿意嗎？若是還不夠，朕還可以做更多。”
皇後瑟縮著擡頭，卻見楚傾緩緩地走到面前，俯身看她，臉上還掛著那種猙獰又陰冷的笑。
“告訴你爹，年紀大了就好好歇著，朕會保住聞家的榮華富貴。可如果想太多，做太多，就別怪朕，翻臉無情！”
皇後的臉被楚傾捏在手裏，那力氣大到她幾乎以為下頜骨要被捏碎了。
眼前的楚傾，臉色陰郁冰冷，眼裏沒有一絲溫度，就好像從地獄裏爬出的餓鬼，時刻準備把自己吞吃進肚。
驚恐地看著楚傾，皇後費力地想把臉掙出去，卻發不出一點聲音。
“怎麽，皇後覺得朕說的不對？”楚傾眉目一厲，“還是說，皇後不願意在坤寧宮裏住了？”
皇後悚然而驚，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滿心的迷茫和疑惑。他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，怎麽能，生了廢後的心思！
她瞪大了眼睛看著楚傾，他眼裏醞釀著的風暴叫她深深地恐懼，那是風雨之前的飛沙走石，那是一觸即發的暴虐嗜血，那是叫她不敢有一絲違逆的極度恐怖。
那不就是魔鬼的眼神！
皇後強自壓下心裏一瞬間的各種情緒，微微點頭，垂下眼皮低聲道：“陛下，臣妾不敢。”
片刻後，楚傾忽然就吃吃地笑了起來：“這才對嘛，皇後，就應該是這麽乖巧的人。”
皇後詫異地擡眼看他，面前的這個人，輕快地笑著，眼神澄澈毫無雜質，似乎剛才那個猙獰恐怖的人和他沒有半分關系。
楚傾使壞的時候總是笑得痞氣，奈何他那麽英俊，叫人不忍心怪他，而他一旦溫柔下來，又總是能將人融化。
皇後轉開眼珠不去看他，卻忽然覺得身上一輕，自己竟是被楚傾給抱了起來。
雙腳騰空的感覺讓人有些不踏實，皇後下意識地摟住了楚傾的脖子。
楚傾垂眸看了她一眼：“地上太亂，怕你紮了腳。”
皇後怔怔地看著他，忽然就不可抑制地哭了起來，而且越哭越大聲。
149、需要防身的皇帝
楚傾被她忽然爆發的哭聲驚了一下，把她放在床上，微微皺眉：“除夕夜裏哭，不吉利。”
皇後聽了，這才慢慢收了聲，卻不肯放開手，只摟著楚傾的脖子把自己靠上去。
“陛下，陛下臣妾錯了，臣妾不該嫉妒，更不該怪你怨你。陛下，你別離開臣妾！”
楚傾側身坐下來，擡手輕輕拍著她後背：“別亂想，朕怎麽會離開你呢。朕剛才氣得狠了，是不是嚇著玉兒了，你別哭了。”
可皇後剛才哭得太猛，一下子停不下來，竟是伏在楚傾胸前抽噎起來。
楚傾嘆了口氣，擡手在她後背輕輕順氣：“睡一會吧，玉兒，朕的玉兒。”
“陛下，陛，陛下……”
“在呢，朕在。”
“陛下。”
“嗯？”
“別離開臣妾。”
“嗯。”
皇後終於閉著眼睛睡著了，只是手還抓在楚傾的衣襟上不肯松開。
楚傾一點點地把她的手指掰開，才將她放平躺在床上。
看著皇後保養得宜沒什麽變化的睡顏，再轉頭看滿屋狼藉，楚傾忽然就想到當年皇後初入潛邸，兩人的洞房花燭夜。
他不知道的是，此時皇後在夢裏，也回到了那一晚。
“漱玉？這名字可真好聽，你長得也好看。嘿嘿，我叫楚傾，以後，嗯，你就是我的太子妃了，你開心嗎？”
“楚，嗯，殿下，以後要請您多多照顧。臣妾，臣妾開心的。”
“那就好，我還怕你嫌棄我廢柴。父皇都不喜歡我了，我都怕連累你。”
“殿下怎麽這麽說，您年少有為，能力超群，所有人都很喜歡你的。”
“啊，那你喜歡我嗎？”
“喜歡，喜歡的。”皇後滿臉紅暈，卻不知哪裏來的勇氣，一口氣地說了下去，“三年前，臣妾進宮參加元宵宴，見過殿下的，殿下那時在禦花園裏猜燈謎。臣妾一輩子也忘不了。”
楚傾根本記不得什麽三年前的元宵宴了，他頓了頓，執起皇後的手，輕聲道：“漱玉，以後我會對你好的。”
“嗯，臣妾也會好好待殿下，盡力輔佐你。”
我會對你好，說得可真容易啊！
楚傾苦笑著站了起來，緩緩地走出寖殿，劉嬤嬤等都戰戰兢兢地盯著他卻不敢上前。
樹以拿著披風走過來：“陛下，外面冷，您穿上一點。”
楚傾點點頭，由著樹以幫自己穿了披風，才轉身對著一眾宮人道：“坤寧宮的掌事嬤嬤是哪一個？”
劉嬤嬤上前跪倒：“陛下，正是老奴。”
“嗯，今兒皇後累了，讓她好好歇著吧，明日祭天不用她去了。”
劉嬤嬤的心猛地向下沈，每年一次的祭天是皇後昭示地位的最重要時刻，帝後相攜祭天，如果不能出現，那恐怕後位動搖，就指日可待了。
劉嬤嬤正心裏熬煎，卻聽楚傾又開口道：“樹以，明日從朕的私庫裏把那個紅珊瑚送來坤寧宮，初二朕陪皇後省親時帶上。”
樹以垂眸：“是，奴才遵旨。”
劉嬤嬤心頭又是一喜，這些年皇上只在潛邸時成親那一次陪著皇後回過聞家，如今提出陪著省親，又單獨加了賞賜，那是不是說明，他心裏還是看重皇後的？
可剛才寖殿裏那個樣子，劉嬤嬤不知如何是好，除了磕頭謝恩，她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和動作。
楚傾當然也不會在意一個老嬤嬤做什麽想法，他只是單純地想讓皇後好好地歇歇，然後給她掙個面子。
皇後變成現在這樣，他有很大的責任，他不希望那個和自己結發相守的人，變成自己的敵人，更不希望她因此而帶偏了太子。
稚子無辜，便是大人之間再多的嫌惡，都不該讓小孩子過早地介入進來。睿兒應該是天真活潑的，應該是比自己快樂的。
楚傾目前想不到更好的辦法，只能再退一步，他當然可以直接隔離皇後和太子，可那樣的話，仍然避免不了太子心裏對自己生出怨恨。
真是糟心啊！
楚傾沒再理會其他人，信步出了坤寧宮，站在星空下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，不知為什麽，他總是覺得坤寧宮裏好像空氣稀薄，好像多呆一會就會窒息死掉似的。
“樹以啊，你說朕是不是太心軟了？”
樹以揮退了跟上來的宮人，獨自跟在楚傾身邊，笑道：“陛下宅心仁厚，這不是很好嗎？”
“婦人之仁罷了。”
樹以一楞：“陛下若是不願意，何必要去聞家，這些年您從未陪著哪位後妃回過娘家，此例一開，怕是，怕是娘娘們又會爭寵了。”
“隨她們去爭好了。”楚傾搖搖頭，“朕不想讓睿兒疏遠朕。”
樹以搖搖頭：“陛下，奴才以為太子殿下沒有疏遠您，他才多大的人，若是沒有人在身邊說三道四，怎麽會表現成那樣。”
“你也覺得是有人和他說了什麽？”楚傾神色晦暗，“他奶嬤嬤的事難道叫人知道了？”
“陛下，東宮裏的人，恐怕不能留了。”樹以沈聲道，“您上一回對坤寧宮使的是雷霆手段，可怎麽到了東宮，就束手縛腳起來了呢？陛下，比起皇後娘娘，太子殿下才是您更該關註的人。”
楚傾一震，恍然笑道：“樹以，你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！原是朕想偏了。樹以，這事你去辦，附耳過來。”
樹以聽楚傾說完，點點頭道：“陛下真是巧心思，只不過奴才到底不過一個太監，這事說不得還要花些時日。”
楚傾點點頭：“你想怎麽做？”
“陛下，奴才以為，太子殿下過年就十歲了，上書房裏的功課之餘，也是時候指一名帝師了。”
楚傾聽了反而沈默下來，帝師並不是那麽好找的，這人要學識淵博，卻不能迂腐，為人忠直而不固執，處世圓融卻不能圓滑，狡黠而不狡詐，應該像徐時清那樣。
可滿朝文武，哪裏能有一個那樣的人，又同時叫自己可以全心信任的呢？
“這得容朕仔細思量，但是你能做到哪一步盡管去做，萬事有朕。”
“是，奴才必定竭盡全力！”樹以跪下來叩了個頭，然後直起身子望著楚傾道，“陛下，縱有妖魔千萬，奴才是您手中刀，助您降妖除魔！”
楚傾笑，又是一把刀啊，上一次說這話的人好像是，陸思林？
怎麽在他們眼裏看來，自己這麽需要防身的嗎？
150、少君不乖了
到底還是放心不下謝瑯，楚傾看時辰還早，叫樹以遣走儀仗，只和他兩個一路悄悄地往珍菀閣去。
樹以有點猶豫：“陛下，這恐怕不合規矩吧？”
過年這三天，除夕、初一、初二，按照祖制，皇帝是應該和皇後一起過的。今兒楚傾在坤寧宮發了那麽大的脾氣，不留宿也沒什麽，可要是緊接著跑來珍菀閣，那……
“有什麽不合適的？”楚傾笑笑，“朕是皇帝，朕就是規矩。”
樹以撇撇嘴，好吧，你是皇帝你最大。心道也不知道皇上對青少君是怎麽個意思，寵起來那是甜言蜜語，幾乎要捧上天，嘚瑟起來沒個邊。
可一到裉節上，皇上就好像完全變了個人，似乎從來沒把青少君放在心上。
現在想來，他的那些寵愛，分明都是把青少君往風口浪尖上推，就好像現在，他在坤寧宮鬧騰一場，就算是悄沒聲地跑來珍菀閣，難道明兒宮裏不是人盡皆知？這不就是把青少君架在火上烤嗎？
樹以不明白，這麽淺顯的道理，皇上是真的想不透，還是不願意想，甚至於，看他樂此不疲的樣子，樹以後背有些發寒，該不會是故意的吧？
“去叫門。”楚傾站在珍菀閣門外，抱了抱胳膊，“還真是挺冷的。”
樹以上前叫門，許久小竹才過來開門，看見楚傾和樹以自然免不了驚訝。
不過入宮時間不短，小竹已經知道這種時候不能表現得太過，飛快地把門打開，小竹跪下道：“恭迎皇上，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。”
珍菀閣裏寂靜一片，楚傾看了看道：“伺候的人呢？怎麽是你來開門，青少君睡了？”
小竹道：“回陛下的話，公子回來之後就讓大家回去歇著了，奴才一直沒睡，公子已經睡下了。”
楚傾點點頭，向前邁步道：“起來吧，帶路。”
裏間屋外，楚傾脫了揮退了樹以和小竹，自己輕輕地走了進去。
身後樹以把門掩上，看了小竹一眼：“走吧。”
小竹欲言又止，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眼內室關好的門，終於還是什麽都沒說，跟著樹以出去了。
謝瑯半夢半醒之間，朦朦朧朧地聽到有人進門，以為是小竹，便翻了個身，嘟囔道：“你再折騰就別守夜了，吵死個人。”
楚傾勾了勾唇，謝瑯卸下所有防備的樣子，總是能輕而易舉地擊中他心裏最柔軟的地方。
他在床邊輕輕坐了，謝瑯包著紗布的手放在被子外面，楚傾微微皺眉，拉起他的手看了看。
傷口在掌心，難道是回來之後弄的？
嘆了口氣，楚傾把他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下，然後才輕輕地放下。
“嗯，知道了。”謝瑯閉著眼睛又嘟囔了一句，不舒服地翻了個身，還很不老實地蹬了下被子。
楚傾搖搖頭，無奈地起身，幫他把錦被弄好，重新坐回去，卻發現謝瑯已經醒了，正瞪著眼睛在看自己。
“楚傾，你來了？”
楚傾笑笑：“嗯。”
謝瑯揉了揉眼，伸手去摸他的臉：“楚傾，你又回來了，你不生我的氣了是不是？”
楚傾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臉上，點點頭：“不氣。”
謝瑯笑：“我就知道，無論如何，你都不會怪我。”
說著，他靠在楚傾的胸前，輕聲道：“我好想你，一直想一直想，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，楚傾，別離開我，永遠都別離開我。”
“嗯，不離開。”楚傾輕輕撫上他的長發，幽幽地道，“永遠都不離開。”
生生死死，都綁在一塊好了。
謝瑯高興地擡頭，追著去吻楚傾，結果卻被他擋開。
“你身子沒事了？”
“楚傾，你不想我嗎？”謝瑯開始脫自己的衣服，一邊脫一邊把盯著楚傾看，“我每日都想你，想得快要瘋掉了，我拼了命地來到你身邊，我要把一切都給你。”
誒？
楚傾有點莫名，尷尬地拉著他的手，不讓他把裏衣脫掉：“你幹嘛？阿瑯，今兒你還沒要夠？”
謝瑯湊上去親他，一邊親一邊喃喃地道：“不夠，要你，永遠都不夠。”
楚傾被他親的有點暈，心道謝瑯這是怎麽了？示好示的未免太誇張了吧？就算他以為自己生了氣，也不至於這樣，畢竟之前他可還是在生自己的氣呢，這麽快就忘啦？
直覺有點不對勁，楚傾猛地推了謝瑯一把，扶著他的肩膀道：“阿瑯，你沒事吧？”
謝瑯目光迷離，兩只眼睛像是兩窪氤氳著水汽的泉，滿滿的情意隨時都要溢出來似的。
他一根手指戳了戳楚傾的臉，笑著在他胸前打圈：“楚傾，陛下，想不想要我？嗯？”
楚傾眼神一暗，攥住他的手：“怎麽要？”
謝瑯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，盯著他道：“怎麽要都成。”
楚傾呼吸漸重，猛地把他推倒壓在身下：“這可是你自己說的，怎麽都成？”
謝瑯朱唇微張，沖著楚傾嘬了一下，又笑著朝他眨眨眼，那樣子真是把人的心肝脾肺腎都要勾出來了。
楚傾翻身上床，管他呢，楚傾心裏苦笑，誰知道明天是先看見初陽升起，還是先遇到什麽意外。
人生在世，及時行樂。美人在懷，誰還管特麽的家國天下！
謝瑯在身下笑的肆意，一邊還不忘了幫楚傾把衣服脫掉。
片刻後，兩人赤誠相見，謝瑯眼睛亮的發光，撐起上身去親楚傾，把他那雙薄情的唇含在嘴裏。
“阿瑯又不乖了，是不是該打屁股？”
151、承認不承認？
謝瑯擡起眼皮看他，那眼神似是在說：你打啊，打嘛。
楚傾看得心裏發癢，誰知嘴唇又是一疼，他這回是猝不及防，一下子就沒脾氣了。
謝瑯卻毫無顧忌，在他臉上塗滿了口水。
楚傾氣不打一處來，幹脆地將人拎起來翻了個面，從床幔上扯下條帶子，三下五除二把謝瑯地雙手捆在背後。
“嗯，楚傾，你幹嘛啊？”
謝瑯的臉紮在被子裏，不滿地扭了扭屁股，想要爬起來。
“啪！”
一聲脆響傳來，謝瑯瞬間石化：“啊，幹，幹嘛？你打我？”
“剛才不是說了要打屁股嗎？”楚傾笑著按在他緊致挺翹的臀瓣上，輕輕地揉捏，“阿瑯說的，那就幹吧。”
謝瑯臉上爆紅，他扭了扭腰，卻被楚傾壓了下去。
“啪！”又是一聲。
“不要，不要打。”謝瑯終於哭起來，全沒剛才的熱辣大膽，期期艾艾地哭求，“楚傾，不要打了，啊！”
可楚傾卻沒理他，反而好像覺得這樣很有趣似的，直到他沒了動靜，這才把人拉起來。
謝瑯早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，雙手被捆在背後不能動彈，被楚傾撈起來就一下子倒在他腿上。
“我錯了，錯了行嗎？楚傾，你放開我吧。我再也不鬧了，再也不做讓你生氣的事了，再也不害你了，求求你！饒了我吧！”
“哦？少君承認自己害過朕？”
謝瑯一驚，趕緊搖頭：“沒有沒有，你別這樣，楚傾，你別纏著我了，我找到他了，我會好好待他的，求你，求你走吧，以前都是我不好行嗎？求你，求你！”
楚傾皺眉：“你找到誰了？你要好好待誰？”
“你，找到你了。”謝瑯哭得全身都在抽，“我錯了，我真的錯了，楚傾，你就讓我改了吧，你給我個機會改，給我個機會啊！”
楚傾冷笑，挺了挺腰：“看看你怎麽抓住這個機會。”
謝瑯一頓，淚眼擡起朦朧地看了楚傾一眼。
楚傾被他的腦子裏一瞬間放空，再也想不起旁的了。
152、咱家楚傾的命不好
初一一早，謝瑯是被宮裏的傳來的鼓樂聲叫醒的，起身時卻感覺身體好像被用石磨碾過一般，酸楚疼痛鋪天蓋地般襲來。
掀開被子，謝瑯被自己身上的那些痕跡驚呆了，昨晚上，到底發生了什麽？
手腕上路兩道深深地勒痕已經淤青，謝瑯皺眉，惡趣味的話，好像只有楚傾。
可昨晚，他不是在坤寧宮嗎？
想到昨晚那個羞恥又暴虐的夢，謝瑯打了個寒顫，難道那不是夢！
自己這是怎麽了，為什麽連夢境和現實都分不清了？如果昨晚不是夢，那他會不會和楚傾說了什麽……不該說的話？
這個念頭一起，謝瑯不由得擔心起來，外面鼓樂聲越來越響，算時辰，應該是皇上領著文武百官出宮去祭天回來了。
謝瑯皺眉，起身飛快地穿好衣服出門。
小竹端著早膳從外面進來，見謝瑯穿戴好了，趕緊上前問道：“公子，你覺得怎麽樣？身子有什麽不舒服的嗎？”
謝瑯這才想起昨天的那些事，擡手按在腰間，突然臉色一沈，轉身回內室開始翻箱倒櫃。
小竹跟著進來，楞楞地問道：“公子你找什麽啊？你跟我說說，我幫你找。”
“你先出去，我自己找。”謝瑯頭也不擡，手上不停地翻騰。
小竹皺眉：“那，那早膳……”
“出去！”謝瑯低喝一聲，“關好門，在外面等著。”
小竹嚇了一跳，從沒見謝瑯這個樣子，趕緊點了點頭退出內室，順手把門關上了。
謝瑯在房間裏翻了個遍，猛然想起昨晚自己走過的那個假山，又匆匆忙忙地把自己重新穿戴一番，一路沖出了珍菀閣。
禦花園裏此時沒什麽人，應該都在前邊迎接楚傾了，謝瑯松了口氣，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到了假山旁邊，瞅準一個空子，趕緊鉆了進去。
仔仔細細地找了好半天的功夫，一無所獲的謝瑯頹然地從假山另一頭出來，眉頭深鎖。
前面就是禦書房，要不要去那裏找一下？可是現在卻不能去，得找機會才行，不能讓楚傾知道那東西丟了。
“青少君？”
謝瑯猛地擡頭，米哲修笑瞇瞇地站在不遠處，和自己打招呼的就是他。
警惕地四下看看，謝瑯笑著還禮，卻沒說話。
這一世他和米哲修沒有見過面，如果自己開口叫出他名字，那豈不是太奇怪了。
米哲修笑著走過來，一揖到底：“工部侍郎米哲修，見過青少君。”
謝瑯點點頭：“原來是米大人，您好。”
“少君來見皇上？”
謝瑯看了看前面不遠處的禦書房，笑著搖頭：“今兒是初一，陛下要忙的事情多，本君不敢打擾，不過是出來轉轉罷了。米大人這是在做什麽？”
米哲修笑：“等著陛下召見，出來隨便逛逛。”
謝瑯“哦”了一聲，道：“那不耽誤米大人了，告辭。”
“哎青少君，幹嘛急著走啊？”米哲修笑著攔住謝瑯的去路，抓住謝瑯的手捏了下，又悄悄地指了指假山，“進去聊兩句？”
謝瑯冷哼一聲，抽回手道：“米大人請自重！”
“哎呦，你是真把自己當貞潔烈女了嗎？”米哲修諷刺地掃他一眼，“我進去等你，否則，別怪我把你那點破事全都抖落出來。”
謝瑯眼中閃過殺意，卻又立刻笑了笑：“本君貞潔與否，只有皇上有資格評價，旁的人還是莫要自取其辱的好。”
米哲修斜睨他一眼，徑直進了假山洞裏。
他這麽一走，謝瑯反倒有些躊躇起來，米哲修找他做什麽他大致能猜到，梁王來信催他盡快促成榮王舉事，還有查清飛鸞組織的底細，他一直借口推脫。
如今，那邊想必是等不及了。
原本謝瑯是絕不會理米哲修的，可今天他的想法卻有些變了，因為身體莫名其妙地毒發，而且似乎毒發之後的事他記不起來，這都讓謝瑯無端地恐慌起來。
他比任何時候都急於弄到解藥，但是那解藥只握在梁王手裏。
事已至此，謝瑯深吸一口氣，見周圍並沒人註意到自己，便也若無其事地走進了山洞。
不遠處，楚傾換了一身衣服從禦書房出來，正瞧見謝瑯鉆進山洞的背影，不由得一頓。
想了想，楚傾對樹以道：“今日哪都不去了，朕就在禦書房理事，你帶人去乾元殿，準備午膳，朕一個人在周圍溜達溜達。”
樹以走在楚傾身後，並沒瞧見謝瑯，滿心疑惑地點頭應了，行禮之後便帶人離開。
楚傾看了看周圍，謝瑯鉆進山洞的那個地方是一個死角，平時幾乎沒人會經過那裏，除非有心鉆進假山去玩。
可謝瑯是跑來玩的嗎？
楚傾想了想，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哨子，無聲地吹了一下。
龍十七閃身出現，跪在楚傾面前：“陛下，有何吩咐？”
楚傾拿著小哨子笑道：“這玩意吹的你們真能聽見？”
龍十七滿頭黑線，從右耳中取出一個東西，呈給楚傾看，才道：“屬下等耳中帶有這個，能聽到無聲哨的哨音。”
楚傾很想戴上試試，卻又惦著謝瑯，便點頭道：“知道了。你在這附近守著，不要讓人靠近，青少君進去了，朕去那裏看看。”
龍十七一直遠遠地跟著楚傾，也不知道謝瑯進了假山。
不過聽他這麽一說，龍十七看了看幽暗的山洞，不由得感慨，皇上和青少君真是城會玩！
楚傾不知道自己又被暗衛誤會，以為這是要去打野戰了。
他想的是謝瑯中了毒，毒發的話腦子恐怕不好使，要是叫人瞧見了，就沒法在宮裏呆了。
這種念頭一起，楚傾都覺得有點怕自己了，真是要擰巴到死了！
不過這會他沒時間糾結，腳步匆忙地跟了上去。
然而，事情總是這麽湊巧，又不湊巧……
到了假山洞口，裏面傳來的聲音幾乎讓楚傾當場石化，他想……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想什麽。
他以為自己會生氣，暴怒，然後沖進去捉奸捉雙，看看到底是誰那麽大膽子敢綠他！接著再狠狠地打這兩個奸夫淫夫一頓，當然，最後喲啊宰了他們。
可他並沒有。
謝瑯隱忍的聲音一聲聲撞進耳朵裏，粗重的喘息聲，衣服撕裂開的聲音，都讓楚傾眼前一陣陣發黑。
我的命好苦，楚傾想，我這是造了什麽孽……
153、我誤會你了嗎？
三世，他活了三世，縱然是被謝瑯害死，可他從沒懷疑過謝瑯對自己的感情，更沒懷疑過謝瑯對自己的，身體上的忠誠。
他以為謝瑯無論如何都是愛自己的，雖然那種愛很畸形很扭曲，他以為……原來也不過是他以為的。
腦補了一出野戰大戲，只不過男主不是自己。
楚傾一手扶著假山石，擡眼看見自己手背上的傷口，那是昨天他砸在黃花梨床框上時留下的。
昨天他第一次知道謝瑯中毒的事，也是第一次覺得，自己並非對謝瑯全然了解。
可今天他才發現，何止是不全然了解，應該是全然不了解。
楚傾苦笑著想，裏面的兩個人在做什麽？
謝瑯好像很難受，他的聲音裏帶著哭腔。可他如果不願意，為什麽不反抗，他不是功夫很厲害的嗎？
楚傾攥了攥拳頭，謝瑯昨天真氣逆行受了內傷，他應該沒法反抗，那麽那個強迫他的人肯定更厲害了。
楚傾想到這，忽然很想叫人來，至少把龍十七叫來，讓他去幫謝瑯脫身也好。
可他張了張嘴，到底還是沒有出聲。
楚傾前所未有地恨自己，恨自己的懦弱。在感情裏，他從來的都是那個卑微且懦弱的，就算是發脾氣，都會下意識地想著怎麽能圓回來，怎麽再哄人。
可是到頭來，他得到了什麽？
第一世是謝瑯親手端來的粥毒死了自己，第二世……
楚傾捂著胸口，氣息有些不穩，他清晰地記得大火灼燒的痛，記得自己被人鎖著脖子拉出來招搖過市時的屈辱，更記得一刀刀割上身體的感覺。
楚傾搖搖頭，強迫自己不再去想。
仰起頭看天，冬日的陽光溫暖和煦，卻刺的眼睛睜不開。山洞裏再沒了聲響，楚傾不知道是自己聽不見了，還是那兩人已經完事離開了。
他背靠上假山，頹然地站著，他知道自己放棄了一個機會，一個和謝瑯一了百了的機會。
可心裏卻似乎並不難受，反而松了口氣似的，好像事情本該如此，自己本該這樣。
謝瑯從假山裏出來，轉頭就看見了楚傾，正靠在假山上盯著山洞看，那雙眼睛裏，滿是他看不懂的情緒。
謝瑯驚訝地頓住腳步，現在轉身已經太遲，楚傾似乎是等在外面許久了，那他都聽到了什麽嗎？
謝瑯下意識地往回瞄了一眼，腦子裏飛快地思考著對策，腳下卻不停，朝楚傾走了過去。
“臣參見皇上，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。”
楚傾沒有說話，謝瑯擡起頭來，沖著他笑：“皇上，過年好！臣祝您心想事成，萬事如此！”
楚傾有一瞬間的晃神，幾乎就要伸手拉他起來，然後好好地抱住他——這個自己“失而覆得”的謝瑯。
可他眼光下移，瞥見謝瑯領口處的一點外翻，那是匆忙整理衣服時，沒來得及弄好的痕跡。
楚傾閉了閉眼，再睜眼時，臉上神色已經滿是猙獰。
謝瑯大驚，想要說話，卻見楚傾猛地揚手，那只手重重地落在他一邊臉頰上，他的心也隨之猛地下沈。
果然，楚傾還是聽見了。
楚傾這一巴掌打的極重，聲音也大得很，謝瑯被他打得撲倒在地上，半天都沒緩過神來。
隱在不遠處的龍十七聽見動靜，回頭看時也嚇了一跳，皇上這是怎麽了？打野戰不順利還是青少君沒配合？這一巴掌，也真是太狠了。
想了想，龍十七決定趕緊躲遠點，再讓人把更大的範圍清場，主子要玩狂野的，自己肯定不能看啊！
龍十七覺得自己揣摩聖意很到位，真是個棒棒噠暗衛呢！
謝瑯只覺得耳朵嗡嗡地響，眼前一陣陣地發黑，他強撐著身體重新跪好，磕了個頭，才道：“陛下，臣不知道您為何發火，可臣求您莫要動氣，氣大傷身。”
楚傾冷冷一笑，伸手捏著謝瑯的下巴，迫使他擡起頭來看著自己。
“青少君，你可真是心疼朕啊！”
謝瑯得了臉仿佛正在被火灼燒，那種火辣辣的疼讓他相信，自己沒有做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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